夷夏纵横谈之十四:变态的博爱以及“和”的观念

博爱的原意是兄弟之情fraternity; 是原始基督徒之间的友情,就象孔子所说的“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一样,这与民族或阶级矛盾高涨期的革命理论其实背道而驰,具有投降性质,也有投机性质。
 
这个理念本来是应该由统治阶层为缓和社会矛盾而抛出。不过,当革命者处于不利情况下,他也会抛出这一观念,拉拢中间派,争取力量,以博喘息,当他真正成功时,却又弃若敝屣,法国大革命成功后对昔日同盟的清算就显现出博爱这一观念的政治投机性。
 
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是法国大革命的一对双生子,前者重自由,讲民主,是精英政治,后者重平等,讲共和,是平民政治 。两者打打杀杀,你争我斗,就象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一样,不共戴天却忘了是一个祖宗。
 
美国国内是这样,中国海峡两岸也是如此,谁叫我们都信从了法国大革命呢?
 
自由民主派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甚至上古部落联盟的军事民主制,平等共和派却也是根正苗红,古罗马帝国的基础是在其共和时代奠定的,而且上古部落联盟本身就体现了共和的精神,但不能说历史发展到今天一点进步都没有,毕竟,感受到民主和共和气氛的人的比例越来越多,物质生活比较丰富,不过,各个部门的名目和管事的人也特别多,帝王的万岁变成了国家的万税,古人所哀叹的“苛政猛于虎”的现象现在基本上只局限于非洲和南美的少数独裁国家,大部分享受民主与共和的人民算是脱离了虎口,但好象生活总不是那么安全,当他们用第三只眼看世界时,才发现这世界,狼啊,狐啊,恶狗癞皮狗特别多。
 
所以呢,自由还不够大,平等也不够均,还要争,争不来就斗,就打,打到热火朝天就有人跳出来亮牌充当裁判,于是孔家的“仁”,释家的“慈”,墨家的“兼爱”和耶稣家的“博爱”先后亮了出来,都博了个“圣之时者”的好名声,以后很多年,大地上的人们,放下了武器,过了一段不长不短的好日子。
 
不过,法国大革命的断头台还是架了起来,路易十六和他的对手罗伯斯庇尔先后被送了上去祭刀,在此之前,英国人已把他们的主人查里一世和他们的拯救者克伦威尔的血迹从刀上擦拭干净,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弄懂,为什么有人将血淋淋的十字架当作他们的信仰和归宿,却没有人膜拜断头的铡刀,或将之作为生命的主题。(对不起,把包公给忘了)
 
只有纳粹的党徽X有点象雍正朝被虐文人想象出来的满天飞舞的血滴子。
 
战争和屠杀延长至上个世纪而臻于大成,幸好我们已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难道我们不应该庆幸自己活过了这一个千年。
 
为了能逃过这一劫(基本教义的十字架徒以为这是人类最后一劫,逃无可逃),难道我们不应该对掌握人类杀伐之权的基本教义派的十字军徒感激涕零吗?他们为了全人类的福利将战争控制在有利而无害的世界局部地区。

伟大的实用主义,还有博爱的气派。他们,虽然从整个人类比例上看还是少数,只有二十五分之一,但他们已有了税务除外的自由民主,还有军事除外的平等共和,现在他们终于攀上了博爱的高峰,登上了九五之尊,要实行世界一统了,高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博爱的概念虽然和自由平等同时提出,但形成风气却较晚,且流于空泛,有时还被庸俗化。
 
典故一:欧西人殖民世界的同时,将真正的自由和平等传给了本国人,而对殖民地的人民秘而不宣,只教导他们以博爱,在此,我们首先可以看到博爱和自由平等在概念上的可分性,另外欧西人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打算,其实也很简单。
 
非洲的黑人兄弟就知道,他们说:“白人到来之前,他们有《圣经》,而我们有土地,他们住下没多久,我们有了信仰,他们却得了土地。”
 
典故二:有那么一天,一大群血统和思想都很纯正的精英分子每人手持一块砖头在大街上要击杀一名行淫的女子,大圣人走了出来对他们说道:“你们之中,谁没有犯过罪(或更确切地说,谁没有犯过她,即使想一想也属犯罪),就出来砸死她吧!”一下子所有的人都走光了,老头子们还先走。
 
这个典故使后世的烟花女子深受鼓舞,为了体现古圣人博大的爱,她们以身作箦,还创建了爱党,党魁小白菜,为什么叫她小白菜,不得而知,但他们的竞选口号却是:“我爱萝卜你爱菜,莫造战端当造爱”。
由于小白菜们从身心上都贯彻了博爱的精神,绿林好汉们也不甘龟缩于后,他们毫不犹豫地解下绿头巾,缝制了一面大旗,创建绿党。

绿林好汉和精英们可不是光吃豆腐和小白菜长大的,他们和自由斗士结成联盟,自由斗士熟知商品经济中自由流通和交换的概念,并组成沙龙讨论,一般还会带上他们的配偶或情人参与会议,共同讨论关于流通和交换的问题。
 
他们都是博爱派,并且自由和平等的观念比自由派和平等派更激进。
他们爱好和平,但斗嘴从不肯让半句;宣扬环保,主张取消核电站,又不肯点蜡烛办公;号召大家骑自行车,自己却要人专车接送。
所以呢,总觉得绿党和小白党比前两党(红的社会党和蓝的自由党)更偏执,也更虚玄,搭不到他的脉,虽然他们倡导博爱,但好象不是博爱大家,而是要大家去博爱他,这一点使他们看起来好象是被人遗忘或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政治上的不成熟是他们经常被人利用的原因,理论上的肤浅和偏执使他们变得虚伪。
 
有宗教源泉的博爱观念就是虚幻而虚伪的,这在基督教疯狂镇压异端时已曝露无疑,因为本质上基督教是单一神教,和犹太教,伊斯兰教一样,他们的上帝是排他性的,绝对化的神,“除我之外,别无神灵,有的话,他就是魔鬼”。
 
基督教传统是欧西文化的主要来源之一,他的另一个比基督教更优秀的文明传统则是古希腊-罗马文明。
 
古希腊-罗马人给了欧西人什么样的启示呢?
古希腊人的伟大在于其文明范式的开放性,文明内容的理性主义,以及政治上的民主制,这是今日西方民主的模本。
罗马帝国一统天下,但除了早期的共和制和后来的元首制加教皇制外没有什么建树。

古罗马思想上的贫乏使其很快就成为不甚丰富的基督教的俘虏,并最终使欧洲在整个中世纪堕入黑暗,汲汲无为,而欧洲以外的世界则创造出阿拉伯文明和大唐盛世的辉煌。
 
今日的欧西文明已经走上了古希腊-罗马的老路。
欧西文明和它的祖宗古希腊—罗马文明一样,最欠缺的文明理念却恰恰是“和”。
而“和”的概念,只有中国人才将它发挥得淋漓至尽。
不过,中国人精熟于“和”几千年,最后沦落到近世官场的“和稀泥”却有点始料不及。
 
对国人“和”的传统的改造首先要摈弃儒家“中庸的和”,让他变成“中用的和”,虽然实用主义味道重了些,但“和”本来就是一种手段,真正的目的在于“发展”。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才应该是中国人的本质。
我们已经从“和平共处”过渡到“和平崛起”,下一步就是中国的“和平盛世”了(SINAE PAX)。
 
而自称“大和”民族的日本学去了中国人的“和气生财”,对于“和平”是一窍不通的,竟或者是根本不想知道的,他们的“维和部队”内心深处其实只想那么“威吓”一下罢了。
 
日本人即便绞尽脑汁,使出吃奶的力气都不会成为引领潮流的强者,没有底蕴,只能掀起浪花。他们必须等待,等到中华上国创造出新的普世理念,然后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